素犀原本恬静平淡面容上,浮现出愠怒神色。
而或许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至,姚继汇反而什都不怕,他不管素犀反应,自顾自地说起来。
“你看不上……母亲也看不上。”
“明明才是天锦坊大掌柜!”
“结果这些年来,有谁真把当回事过!”
他身体被困在丝线茧中,无论怎激动都动弹不得,只有张露在外面脸,随着情绪起伏,涨得通红。
从小到大,那积压在心底桩桩件件,都随着他怒意被翻腾出来。
懂事起,父亲、母亲、几乎所有人就都在对他说,他是姚家长子,以后早晚要撑起家业,言行都要为弟弟作出表率。
于是他老老实实地读书塾,将那之乎者也迂腐框框尽套在自己身上,可换来却是父亲句:“老大太规矩,以后反倒不敢把买卖交给他。”
没过多久,家里就把弟弟姚继沣送出国去,说要让他多多见识世面,学学人家新文化。
这还不算什,就连同样留在家中,比他年岁小上不少老三,都开始跟在父亲身边管织坊事。
可身为大哥他,却还是按部就班地在书塾里跟着老先生念书!姚继汇头次心里生出隐隐地不安,他独自去找母亲,可母亲却对他说:“你只管好好读你书就是。”
读书……读书……那时姚继汇心里头,还存着点念想,若是自己真读成书,能考个功名也能为姚家添光。
谁知没过多久,朝廷就下旨意,从此以后竟再无科举!
夜之间,姚继汇只觉自己成个笑话,读十几年书,半分用处也无。
从此他连书塾都去不得,勉强跟着父亲去学学生意,却发觉自己当真什都不通,连性子轻佻三弟都比不上。
姚继汇开始终日郁郁寡欢,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不愿出门,可这几日下来,却没有人来过问他。
所有人都将他沉闷习以为常,他成姚家最可有可无人。
不甘,屈辱,无奈……千百苦恼滋味下,姚继汇头扎进织坊中,他并不懂纺织,只是日日对着那吱吱呀呀织机发起呆。
直到有日,几匹新织成缎子无意间从桌上滚下来,正落到他面前。姚继汇本是无心略瞧,却发觉那缎子上恰织竹叶纹清雅异常,十分合他心意。
询问之下才知,是坊中个新来,唤作“素犀”织娘织出来。
好漂亮缎子,姚继汇心中想着,遥遥地望眼人群中素犀……好漂亮姑娘。
那日起,姚继汇往织坊中去得更勤,每日都远远地瞧着素犀,间或托着琐事搭上三言两语,偶然素犀笑笑,便令他觉得心头烦扰都抛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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