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见乔奉天和林双玉从不并排,像两节干电池相同两极,当间总横亘着道看不见互斥磁场。这样亲子关系依郑斯琦看太过普遍,并非个例,哪怕是在文学里,都有细致描写类似关系著作。最先能想起,大概就是白先勇《孽子》。
他所看过亲子之间其实难有惊涛骇浪,情意大多像暗涌般深埋不露,矛盾冲突往往坚硬又圆钝,纷繁纷沓,难以消磨。性别差异与观念差异交融得成母与子,复杂缄默而不易描述。极容易陷入冲突不可解,却又因为更多外界因素,而导致在关系之上要再加个根号,更难解些。
句话有时候就能形容很明确:无言矛盾,形式圆和。
乔奉天步伐与姿态郑斯琦能看很清楚,与林双玉是十分相似。挺背角度,脚掌最先触地位置,手臂摆动幅度,乃至是微微偏头小动作,细小不易察觉地方都很相似。甚至恍惚让人觉得乔奉天其实是在模仿,下意识地描摹对方仪态,潜移默化地把自己变成林双玉样子。
这不得不说是种变相示弱,又像是他种无声地快步追逐。他看乔奉天,就像个被抛弃小孩子,在后头追赶地踉踉跄跄,把学习追逐对象行为变成样没有意识自纾解与归属。想把自己风筝线挂在林双玉指端,不让自己独身被风漫无目地放逐像远方。
乔奉天中途回头,提着藤筐停下步子等他,“真心话,倒着蹦都比你快。”
“蹦。”郑斯琦两步上前与他并肩,看着他笑,“你蹦个开开眼。”
现下明明阳光又这好,可自己却心疼塌糊涂,郑斯琦看着他侧脸想,随手揪片绿桑,捏着细长叶茎打转。
乔家菜地确实不大,丛茼蒿,丛扁豆,几棵洋柿子几棵尖椒,漫漫地芫荽路延伸向远方深褐色酥润土地,是与人平分,中间隔道枝缠渔网简易栅栏。芫荽是刚发出嫩芽是就得揪下短保时令菜,旦错收采时宜日子,变要漫野封账,不拘地开出顶顶粉白花蕊。
乔家芫荽已经老不成名堂,望去片轻颤着团团粉白,不像菜田,倒像花田。
“小郑不要下,脏兮兮搞脏身上哟。”林双玉率先快步上狭窄细长径田埂,弓腰快手揪去把吃不得槐叶萍,和郑斯琦说话总是客气。
“您小心脚下。”郑斯琦看她步子飞快不加停顿,忍不住替她提心。
“不打紧不打紧。”
乔奉天蹲在田埂上,小小只。他把裤脚往上翻折三道儿,露出雪白细瘦截脚踝,“真想下去就记得挽裤脚,鞋脏无所谓,裤子不好洗。”
“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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