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斯琦眉间其实是有颗痣,很淡,很小,不仔细盯,点儿看不出行迹。
乔奉天今天才看见。
眉毛如龙痣似珠,若眉间有痣,称“二龙戏珠”。林双玉樟木箱里压本岚蒲生《相学集存》,书云左眉头名凌云,右眉头名紫气,“二龙戏珠”则是大福相,有顶好寓意。
凡郎溪人择新婿,必定首选这种有飞黄腾达相男性。
“嘴张开。”
乔奉天倚贴着楼道外墙,犹豫,不好意思张。
郑斯琦捏着两根并着棉签,“看看里面,就张下,好吧?”
听着都有点儿带哄带商量意思。
乔奉天这才咽口,顶下鼻尖,垂下眼,仰头半张着嘴。
郑斯琦把棉签小心翼翼地伸进去,伸手把他肩膀往前拽拽,“别靠墙,有灰。”他用棉签把乔奉天嘴角内壁拨开,“啧,全磕烂,红通通,漂亮跟朵花似。”
乔奉天开不口说话,含含糊糊哼哼两句。
“说什?”郑斯琦收回棉签,看他。
乔奉天咽口唾沫,“……不是很疼。”
郑斯琦挑下眉头,不置可否。他摆弄着手里环丙沙星膏,拆袋椭圆冰袋递给乔奉天。乔奉天接过,握在掌里,觉得水润又舒服,还是粉色猪仔圆圆模样。
乔奉天强笑记,“还挺可爱,枣儿挑吧?”
“恩。”郑斯琦拧开药膏盖儿。
“就、就着贴着就行吧?”
“恩。”
“小五子……小五子睡觉还老实吧昨天?以前带他睡过,挺不认床,挺老实其实。”
“恩。”
乔奉天不知道自己哪儿错。他惯以为人怒起来都是,招云布雨地动山摇;他不知道有郑斯琦这类人,心下不悦,也敛深深,不靠语言,只靠眉目,音调,姿态,甚至呼吸频率来让你觉出些许隔阂不适,等你有意识,才发觉到对方已经默默地不高兴。
乔奉天以为自己是又给他添麻烦,“对不起啊。”
郑斯琦递棉签手滞,棉签上沾琥珀色环丙沙星,里头掺薄荷脑,闻着有清清凉凉清淡苦味。郑斯琦指节把棉签抠。
在乔奉天说对不起之前,他都没发觉自己给人闷不吭声摆道脸色。
自己是在生气吗?
觉着像。
生什气啊?
不清楚。
有些时候,情绪确会来莫名其妙,连点征兆预热也没有。虽然年纪逐日大不少,不容易像年轻时那冲动,那不可理喻地突然情绪膨胀,但终究是个人,心里终究有波三叠时候。
可多是对至亲,对挚友。
乔奉天算什?心里拿他当个朋友,总还惊乍兔子似,触他耳朵尖下恨不能气儿蹦出二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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