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白天,苏叶从梦中惊醒。
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。父亲钟路鸣脸,很清晰,连胡渣都根根分明。这从未有过。
钟路鸣刚去世那半年,苏叶几乎每天都能梦见他,但在她梦里,他脸直是模糊,她觉得,是冥冥之中他不想让她见到他。
那半年,她被戴莉接到香港,但戴莉几乎没时间陪她,好几天回趟家,慢慢地,戴莉发现本就不怎说话孩子更加沉默寡言,母女俩打上照面时,她也只是点个头连招呼都不打。
她过来是休学,戴莉想过要给她转学籍,她死也不干,每日就呆在家里下棋,自己和自己下,累就看书,早睡早起。十几岁小姑娘愣是过得像个老太太。
戴莉不知道,她早睡,只是想早点见到父亲。在梦里,他声音依然温柔亲昵,带着纵容,他带她去没去过地方,带她吃没吃过东西,买她没见过玩偶……
她在梦里和父亲过生活,仿佛他从未离开过。
戴莉终于腾出时间来陪她,却是带着心理医生来接近她,医生在时候,她乖巧伶俐,有问必答,脸上挂着笑,乐乐呵呵,可爱极。医生走后她脸色就耷拉下来,连过渡都没有。
戴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,有段时间没出门,在家里陪着她,给她温习外语。等她慢慢开始重新接纳她时候,戴莉接到工作任务,连夜离开香港去加拿大。
戴莉是个孤儿,苏叶没有姥姥姥爷,钟路鸣祖籍在山东,钟家亲戚,都在青岛,多年不走动,也生疏,关系比陌生人好不到哪儿去。苏叶被送回北京之后,就住进姜蓉家里。
姜蓉和戴莉是大学室友,铁闺蜜关系,姜蓉没有婚配,膝下没有儿女,就把苏叶当女儿样对待。
说来也奇怪,在姜蓉家里住下后,苏叶再也没梦见过父亲,即便她想方设法,白天长久地看着他照片,深夜他依然不肯入梦来。包括戴莉走后日子里,她时常能梦见戴莉,却再没梦到过他。
晃这多年,她已经快要忘记他模样。
苏叶擦着额角汗,看着窗外,呆呆地回忆梦境里人事。
梦里,她还是钟晚,十三岁。她扎着马尾,穿白色公主裙,婴儿肥脸蛋红彤彤。钟路鸣在安检口回头望,吩咐司机赶紧把她送回去,就那瞬间她哇哇哭出声,“爸爸……”
钟路鸣也顾不上同事催促,推开地勤工作人员就冲出来,抱着她拍着她背安抚,“晚晚乖,爸爸很快就回来……”
她哭声没停过,钟路鸣亲亲她额头,又亲亲脸蛋,终究是走,步三回头消失在安检口。
做战地记者,是父亲直梦想,她怎可以拦着他。可谁也不曾想到,这面,就是最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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