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下才开年,外头长日里还下大雪,营房埋着火塘,个个半大小子进来就抢离火塘近炕。
提灯不跟人抢,每晚都睡在最边上。
今夜谢九楼来得猝不及防,提灯旁边床位平日空着,被子早不晓得被谁搬去盖,现在就块木板子,上头层草垫,别都没有。
他倒无所谓,双手枕在脑后,仰面朝天,就要这睡。提灯侧卧对着他,起先还刻意往后躲,不大张床板,硬给躲出半边来。
那是提灯还心有余悸,总怕挨着谢九楼睡得近,又像那晚,不明不白地难受。
谢九楼闭着眼,晓得提灯那点心思,心里头气得骂几百声兔崽子,面上依旧不动声色,只管装睡。
寒风吹得院子里像有鬼哭,门板也砰砰响。
屋里几个新兵,起先见谢九楼来,紧张得大气不敢出,可到底还是白日操练比眼前主帅分量来得重,心里再忐忑,身板沾床,不出半个时辰,房里就起呼噜声。
那点劳累量对提灯来说不算什。
他顶着眼珠子观察谢九楼半天,悄悄地,把自己裹在身上被子掀起边,搭在谢九楼身上。
结果离得太远,被子只有点角够到谢九楼胳膊,再过去,谢九楼大半身还是只有衣裳避寒。
提灯沉默半晌,再三确定谢九楼没醒,才点点挪蹭着,小心把自己被子分半给他,紧紧挨着谢九楼睡。
许久,身边呼吸声逐渐匀长,谢九楼睁眼。
提灯怕他另边盖不着被子受凉,挨他极近,额头抵在他肩上,埋着脑袋睡得正香。
谢九楼轻轻侧个身,枕着自己只胳膊,再从怀里掏出方才擦手锦帕。
他凝目看着提灯侧颜,总控制不住要上扬嘴角。
就这直看着,看到惊觉再不睡就要天亮时候,谢九楼方才细细给提灯擦干净脸,小睡阵,在破晓前离去。
二早营房几个小士伍起来,都发现他已经走。
几个人面松口气,面互相责问:“九爷啥时辰走都不知道!睡得跟猪样!”
“你好意思说?你知道?说不定就是你呼噜声把九爷吵走!”
“呼噜?还说是你嘣屁把九爷嘣走呢!”
正吵嚷,有人注意到边上提灯:“欸,那个……提……提灯?”
提灯听见旁人叫他,闻声望去。
他因着要进军营,来之前被谢九楼抓着连天恶补中土话,勉强到断断续续能听懂日常交流那些话,尤其是军队指令,谢九楼把他训练得很敏锐。
但说和写,离听能力就差许多。
谁话到他那儿,基本都是只进不出份儿。
喊他那人叫洛桥,是个小伙子,小麦肤色,浓眉大眼,说话带点北方口音,笑起来口白牙。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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