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在底下草席上。
提灯跨过他走到床前,将灯安置在床头,琉璃罩子里亮起来,亮得比在外头柔和许多,不至于扰人入眠,又能够让人将屋内光景看个大概。
屋子里很安静。
提灯上了床,耳边是他二人的呼吸。他将包袱里那件烤了一夜的衣裳拿出来,放在眼下仔细检查,看有没有脏污褶皱。
上好的料子,褶子倒是不容易起,就是因着这衣服是黑色,脏污检查起来费眼睛些。
提灯一点一点摸着看了半炷香,又拎着衣裳两肩抖了抖。
这时他察觉草席上传来的呼吸声忽然顿住。
——衣裳被提灯这么一拎,在光下将尺寸模样展露无遗:那不是提灯的衣裳,是谢九楼的。
谢九楼的贴身衣裳。
那天谢九楼因为玉雕小人儿的事气极了,把提灯胡乱折腾一通,最后下床也没穿里衣,就草草披了最外边一层出去打水,再回去时哪里还注意得了新换下的里衣被谁捡了去。
这衣裳和灯是提灯出门仅带的两样东西,现在收拾干净了,屋里灯也一灭,提灯没管草席上的人什么反应,只把谢九楼的衣裳团在怀里,倒头睡下去,脸埋进衣裳,一夜阖眼,再没别的动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