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眧在长舒怀中沉默会儿,慢慢起身,深深看长舒眼,忽地展颜笑道:“那走。明日来找你。”
“嗯。”
这晚将玄眧送走,长舒回房,端坐于葳蕤灯火下,第次进往生镜。
镜中是片雪景,莽莽高山,障气盘桓,极目尽是皑然。
长舒就是在这样皑然中眼看见青岭。
那是个绿眸黑发女子,头发很长,发梢结霜,直垂到脚腕,肤色过于透白些,快和身后雪坡融为体。
她光着脚,眉睫上也落细雪,看见长舒时先是愣很久都没缓过来,像是没想到这地方有朝日还有别人进来。
“你叫什名字?”她问。
“在下长舒。”
“长舒……”她喃喃念着,“这名字好听。是执月叫你来?”
长舒摇摇头:“在下不知道执月是何人。”
女子眸色暗暗,闷闷半晌,突然想起什似:“那你可听说过罗睺?”
长舒心里划过丝清明,道:“佛陀之子,罗睺?”
“嗯。”
“自是认识。”
“那你能见到他?”
“若是想见,倒也不难。”
女子迟疑瞬,又道:“你出去之后,若是见到他,能不能帮……带句话给他?”
“请讲。”
“你同他说,‘今雪既往,昨痕不溯’。”女子垂下眼睫,盐粒般雪籽簌簌抖落,她声音低下去,“他若不听,你再来找次。可以吗?”
长舒平静地看着她,女子思索瞬,决定道:“你若答应,便同你讲讲缘由,关乎罗睺些事。”
“叫青岭,这名字,是他给取……”
这镜中不见四季,只有寒冬,她早已不知外面换过几许春秋,日升日落,起初被关进来时候还细细记着,后来也不记。太久,日子像这雪样纷扬繁重,积在人身上,怎去算,也算不出个结束来。
那时罗睺还不叫罗睺,她也没有名字。在秋水镇化形最初,只有两个樵夫发现她。往日砍樵那片密林不见,原本那座峥嵘青山位置冒出个绿眼睛小女娃,光着双脚站在泥地里,两只绿葡萄似眼睛滴溜溜地望着他们。
有人回去报信,说是山神显灵,这话传十,十传百,传到他们太子,又或者说是天孙执月耳中。
彼时还只有十四岁太子执月,因其父在他出生时就开悟成佛,自小便被立储,母后与祖父捧在手心里养大,成个游手好闲纨绔,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。山神显灵之说传开不到半日,他已驾马奔腾而至,只打马背上看眼,便将她抱回自己日日留居皇家戏院。
她化形时约摸十岁模样,被执月带在身边养大半年还口不能言,大字也不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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