舍中空无人。来之前他同斋夫交代,不希望有人打扰,希望能人静养,故而这屋里只有他个人。
常清静沉默地看着面前铜镜。
他心里很乱,手指微微动,又摸上嘴唇,唇瓣上好像还残留着余温。
忽而又想到今天,想到少女红着脸龟缩在他衣襟前,想到白玉广场石凳。
铜镜中那面色苍白孱弱少年,渐渐也有变化。少年身量如同抽条般节节攀高,最终化成个霜目剑眉男人,男人白发垂落,猫眼半敛。
这些变化,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,他已经不再是当初少年,也不再是当初那个“小青椒”。
这几十年里,他为斩妖除魔走过无数地方,于男女情事懂得更多,颗心却如同死水般波澜不惊,然而在此刻,蓬勃欲望于此时生根发芽。
男人缓缓抽下腰带,褪去身上葛布道袍,露出修长结实肉身来。肌肉流畅结实,刀枪剑戟,道道伤痕遍布,新长出嫩肉翻张,格外丑陋和可怖,像是被针线寸寸缝起木偶。
静静地看半晌,常清净这才拢起衣衫回到床前闭目躺下。
这等可怖肉体,就连他自己也不愿多看眼。
梦里烛火幽微。
这是剑冢松馆,馆外风雪大作,松雪簌簌。他俯下身去亲吻她,白发垂落在脸侧、胸膛、锁骨前。
她太小,这多年过去,他早已比她高出许多,他双臂微微揽,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她禁锢在他胸膛前。
她好像承受不住他重量,努力想要推开他,圆圆脸蛋红得几乎快滴血,她哭着喊他:“小青椒。”
他却固执地俯下身去亲她,如霜白发微微晃动。他修长双腿压住她双膝,将她手腕拔高,拉到头顶,摁在枕头上,紧紧攥住。
每次亲吻,心脏血肉好像开出花。花枝蔓延而上,寸寸,在血肉,在骨缝,在经络间,开出花。
常清净睁开眼,猫眼死死地盯紧虚空中并不存在点。
斋舍中,冷清得只有他人。
花枝旋即又收紧,藤蔓上尖刺好像深深地刺入血肉,勒得他呼吸愈发急促,每次呼吸好像都是鲜血淋漓。
白发铺散在枕头上,苍白大腿几乎有些难耐地支起。
桃桃。
桃桃。
心魔好像在耳畔叫嚣。
她是他曾经在万妖窟救下。
他是她初到这个异世见到第个人。
他们青春期,是路相伴相护跌跌撞撞走过。
他们熟悉彼此。
她是他桃桃。
不是谢溅雪,不是孟狄,不是宋居扬,不是任何人。
是独属于他桃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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