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霜序整个人都因为发烧变得迟缓笨重起来,他感觉时间过好久——或许是沈承安关门声响起几分钟后,他慢吞吞地从床上翻个身,光是将药片从包裹着它锡箔纸上扣下来,就几乎耗尽盛霜序全部精力。
他往嘴里塞片,又艰难地去找水喝。
床头有杯隔夜凉白开,以盛霜序现在体力,挪动身体已经非常艰难,他伸出手臂,水杯在他汗湿手掌里打滑,盛霜序想要捏紧这只灵活杯子,可他身体实在是虚弱,完全把控不住自己力度,他甚至不知道它下刻会不会从自己手中跌落。
如果将床单打湿,沈承安恐怕又要生气。
每次沈承安生气时,都会给予盛霜序痛苦惩罚,他很害怕,也不想看到沈承安生气模样。
盛霜序把那个滑溜溜水杯运到自己嘴边时,药片已经被口水溶解,化为软软蠕蠕团碎末,黏在他喉咙处。
这样药很苦,盛霜序味觉已经麻木,但苦涩还是鲜活而刺激,他口腔里就只剩下苦涩味道。
盛霜序没有吃早饭,他几乎要被苦得呕出点什东西来。
他往嘴里不停地灌水,试图洗刷嘴里苦味,他大口地吞咽着杯子里冷水,甚至来不及呼吸——那些来不及流进他嘴里水沿着他下巴滑落,濡湿他身下床单。
这时候,囡囡推门走进来。
盛霜序眼镜也不知被丢到哪里去,他看不清囡囡脸,光线透过囡囡打开门板洒进来,盛霜序眯起眼睛,只能看见个小个子女孩模糊剪影。
他定是病得太重,他竟然出现幻觉。盛霜序想。
囡囡是活着、存在着,她并不是盛霜序幻想,她快步跑过来,短短两截胳膊搭在床沿,去摸床单上水渍。
囡囡说:“爸爸,你生病吗?”
盛霜序虚弱地将水杯放回原位,轻柔地说:“爸爸有点发烧,很快就会好,囡囡怎过来啦?”
囡囡轻轻地“哦”声,她手指捻紧床单,时不时回头望望卧室半开门。
囡囡小声说:“爸爸,很担心你。”
盛霜序心里发酸,事到如今,前妻恨他,父亲与他断绝关系,连平时朋友也个接着个地躲着他,只有他女儿还保留着孩子最单纯爱意,担忧着自己生病父亲。
长大后囡囡如果得知父亲传闻,不知该怎想。
盛霜序喉咙哽咽,他沙哑着嗓音说:“没关系,爸爸没事儿,睡觉就好。”
囡囡又回头看卧室门,盛霜序隐约猜出她在看什,他心中悲伤不已,身为父亲,他只能靠如此肮脏、上不台面筹码去交换女儿正常生活。
囡囡说:“爸爸,想回家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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